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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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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失望

“是嗎?”姜真聞言, 停下腳步。

她不清楚鳳凰血的來歷,但看封離的反應和臉色,想必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他短時間找不到能代替的方法。

唐姝的鳳凰血被毀, 這時候應該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難怪封離要守著呈鳳宮,不讓任何人進去。

鳳凰一族如果知道了唐姝貨不對版的事實,一定會覺得自己被戲弄,到時候發作起來,仙庭就更亂了。

不過……如果唐姝的鳳凰血脈和封離有關, 那意味著他們在凡間或許就已經互有勾結。

姜真自嘲一笑,突然想到幻境裏看到的那件事。

當時南燕內亂, 封離能夠起兵造反, 非一朝一夕之功, 其中內廷中支持他、為他提供最大幫助的就是唐姝的父親左丞和母親青夫人, 青夫人, 也是姜真的姨母。

順天帝一生荒唐, 自詡癡情,唯愛青夫人一人, 甚至在她拒絕入宮後放手任她自己選擇嫁娶,暗自守護, 卻沒想到她早就已經暗中選擇他人想要推翻自己,真是可悲。

姜真思忖片刻,對張隙說道:“鳳凰族來了什麽人?”

張隙意外她會好奇這些, 停頓了片刻才說道:“鳳凰族的一位長老, 和青鸞族的二公子。青鸞族的二公子上次被帝君所傷,兩族相好, 許是希望在這次能一起逼帝君退步,交出你。”

“可我與封離已經無關了。”

姜真好奇,當時她在天央臺發瘋,早就傳遍仙界了,她身在瑤池,也應該是盡人皆知的事:“他們怎麽不找持清要我。”

“這,你怎麽能這樣叫尊君的名號。”張隙繃不住面上的神情,瞪了她一眼,才訥訥:“誰敢找尊君要人……”

那也難怪,世事皆是如此,往日他們不敢將矛頭指向封離,就只能指向她。

而和持清相比,封離又反倒成了好欺負的那個了。

姜真失笑。

張隙問她:“你可要去呈鳳宮?”

“我可以去?”

姜真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她聽張隙攔住她說了這麽一大長串,理所當然地將他話中的意思理解為讓她好好地待在瑤池裏,哪都不要去,省得給持清添麻煩。

可張隙說完,又主動問她要不要去呈鳳宮,真是奇怪。

張隙道:“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我只是奉尊君之命隨侍你身邊,並沒有攔阻你的權利。況且,你也不用瞻前顧後,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無人能動你。”

姜真看他面上還是淡淡的,一如他第一次通傳她去見持清時那副冷厲高傲的樣子,似乎對自己極有自信的模樣。

他的話幾乎在暗示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毫無疑問是持清的授意。

張隙的言語讓她聯想到了持清那天對她說的話,持清眼裏的無謂和疑惑是那麽真實,是真心疑惑她為什麽不動手。

他告訴她,想殺掉唐姝也沒事的。

母親告訴她要成為善良溫順的妻子,父皇總讓她展現長姐的大度,去寬順唐姝的任性。

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她的委屈並不是委屈,她的難過也並不是難過,四二兒二武9一四七,她所生出的那些不好的情緒,都只是因為心胸狹隘,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她所受的委屈是可以以牙還牙的。

姜真抿唇:“那就去看看吧。”

她歪了歪頭,言笑晏晏地看著張隙:“請仙君帶路了。”

張隙一言不發,快步走在前頭。

天道松了一口氣,對她說道:“你還要去?”

姜真在心裏說道:“張隙既然提出讓我去呈鳳宮,說明他有自信在封離面前保住我,既然如此,能看熱鬧為什麽不看。”

天道看她神色,總感覺她還要做點別的什麽事情。

它和姜真日夜待在一起這麽多天,才發現姜真好像根本和劇情裏那個溫柔體貼、悲天憫人的刻板角色完全不同,她有時候內心很強大、有時候又很懦弱,明明謹慎多疑,卻又容忍封離那麽久,她看上去那麽溫柔,實際對它又冷又兇。

人,終究不是話本子上落下幾句只言片語的描寫,無法預測。

它無法再叫嚷著讓姜真去自盡好掰回劇情,因為她就活生生站在它面前。

姜真和張隙搭話:“你一直都跟在持清身邊嗎?”

“都說了!不能這樣叫尊君的名號。”張隙正顏厲色:“我跟隨尊君已經一、二、三、四……五百年了。”

“這也太長了。”姜真咂舌,那持清得活了多久啊。

張隙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仙人不以壽計,尊君與天同壽。”

天道陰陽怪氣地在姜真後腦勺噴氣:“活唄,誰有他能活。”

姜真輕輕拍了下頭發,讓它少說幾句。

張隙頓住腳步,已是到了呈鳳宮,他拱手開口,聲音平平:“帝君,在下張隙,求見。”

他話音落下,殿內傳來很大的破碎聲,姜真聽得很真切,有什麽東西清脆地碎成一片一片,又像是有無數氣勁掠過,劃破了空氣,掀起氣浪。

張隙揮手,將飛掠而來的劍氣擋在了幾尺之外,轟然消散。

封離沙啞的聲音傳過來,姜真瞬時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疲憊,還帶著神經質的怒氣:“你……”

張隙面無表情,老老實實地站在姜真身後。

他的長發隨意束起,眼角通紅,連瞳孔上都泛著血絲,眼裏戾氣湧現,仿佛濃墨在金瞳裏湧動,而那雙眼睛在看到姜真的臉的一瞬間暴戾全消。

封離臉上柔和了一瞬,又很快被熟悉的冷酷掩蓋:“阿真,過來。”

姜真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話,無視他走進了殿內。殿內香煙繚繞,濃郁的香氣遮蓋了大部分血腥味,唐姝的身影就安靜地躺在那裏,看著好像睡著了,姜真卻看到紗帳下她的手在顫抖。

封離轉身跟過來,想拉住她,指尖從她手背上劃過卻錯開,是姜真將手漠然收回。

姜真不想再與他做這樣無謂的糾纏,直接開口道:“鳳凰血是什麽?”

封離抿唇,微微皺起眉,似乎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

張隙悠然走在後面,卻替封離回答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鳳凰血,是鳳凰真血,真血須得是鳳凰心頭一滴最純正的血,全身血液凝聚也抵不過那一滴,放入任何人身體裏,都能以血換血,以假亂真,哪怕一只草雞也能變成鳳凰。”

他站定在封離面前,神色挑釁:“心頭血取出之後,被取血的鳳凰也活不成了,鳳凰一族人丁稀少,真是不知道帝君是如何繞過他們的眼睛,弄來這一滴鳳凰真血給天後的,真是……伉儷情深啊。”

姜真訝然,她從來沒懷疑過唐姝的血脈,從唐姝出生以來,宮內宮外就隱隱有她是鳳凰轉生的傳言,後來飛升,姜真也只當她是真受天道寵愛,極氣運於一身。

畢竟在天道的劇情裏,也從來沒有說過唐姝是吞了鳳凰真血假冒的凡人。

封離到底背著她在籌謀什麽?

封離神色冷厲:“你不過是持清的一條看門狗,少在這裏胡言亂語,唐姝體內有鳳凰血脈,是鳳凰族已經確認的事實。”

“是。”張隙仰了仰下顎,用一種頗為嘲諷的口吻說道:“她是有一點鳳凰血脈——那一點,滴在碗裏都看不見紅色的鳳凰血脈,所以才能完美融合那滴鳳凰真血啊。帝君,你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那點血脈夠她飛升成仙嗎?”

當時她以為張隙的高冷只是針對她這個凡人,現在發現不是了,張隙簡直對除了尊君之外的所有一視同仁地傲慢。

封離懶得理他,跟在姜真身後,也顧不上會不會壞事,低聲解釋:“我需要鳳凰族的力量,才會讓她升仙,她體內有鳳凰血脈……正好。”

姜真回頭看他,很是溫和:“我知道了。”

封離盯著她瑩潤的眼睛,喑啞道:“阿真……”

姜真表情不變:“你的事,沒必要和我說。”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聲音裏帶著微妙的嘆息:“這宮殿,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封離也知道她肯定早就看見呈鳳宮裏的擺設了,當隱秘的心思暴露在本人面前,他還是稍稍動搖了片刻。

“是我布置的。我只想過讓你住進呈鳳宮,從沒想過任何人。”封離怔怔:“等我解決了一切……”

姜真不想再聽下去,打斷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漠然模糊:“封離,你讓我覺得惡心。”

她像是從夢中突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愛的人好像一直是多年前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以至於連天道給出的劇情,她都半信半疑,只覺得荒謬。

他這樣的做法,這些自以為是的愛,和日後那個會在她死後不停找人代替她的那個封離所做的有什麽區別呢?

姜真闔上眼睛,她眼裏的封離,終於和劇情裏那個身影重合。

“我真的……很失望。”

姜真聲音一貫悅耳動聽,卻讓封離楞在原地,心中仿佛被刀狠狠刺了一下,灌進了冰冷的空氣,輾轉碾軋,痛得他幾乎沒辦法擡起眼睛。神兵寶器也傷不了他分毫,姜真一句話便如千刀萬剮,割開他每一寸皮肉。

封離這一瞬間想過什麽都不顧了。力量、地位……他只想留住她,無論用什麽辦法,無論她是否願意。

他眼睛裏光澤暗下,眼角緋紅,仿佛下一刻就要滲出血。

姜真說道:“別過來了,我不介意讓所有人——尤其是鳳凰族,知道是你幫唐姝混淆了鳳凰血脈。”

封離怔在原地,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姜真頭也不回,沒再看他,一手掀開紗帳,坐在床沿,冷淡地註視著唐姝慘白的臉,過了很久,才開口道:“害怕嗎?”

唐姝手指微微顫動,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不願開口。

姜真不是來看她裝的這副弱柳扶風的模樣的,她手裏捏著那塊玉玨,指腹搭在邊角上,用只有她們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那麽想殺我,是因為常素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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